两人回到县衙,罗润衣将所有的逍遥散都送进了库房,锁了起来。隋遇坐在院子里开始想案情,本来以为是一件失踪案,然后变成了凶杀案,此时又和江湖黑道扯上了关系。逍遥散的出现,让本就毫无头绪的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隋遇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将重点放在那两具尸体上,毕竟活人会说谎,但死人不会。

    罗润衣从库房中出来后,就看到隋遇坐在院子里,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知道如今梅姑的案子还没破,又多了两具尸体牵扯出江湖上逍遥散一事,隋遇难免心烦意乱。

    虽然名声不好,但这位新知县这几日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知道,此人身上没有半点传闻中纨绔子弟的骄纵奢靡的毛病与不可一世的态度。

    无论何时都是言行端重,举止有度。不管对谁态度都是谦谦有礼,没有一点王孙贵族的架子。查起案来虽然偶尔做些出格举动,少了些沉稳老练,但贵在勤恳认真,从没有半分怨言。

    如果说,罗润衣一开始还对隋遇当初在练武场上说的那一番话存有疑虑的话,此刻已疑虑尽消,深信不疑。

    不管隋遇之前如何,但上任晏海县知县的他,显然已改邪归正,浪子回头。所谓人不贵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哪怕是个卑劣小人,只要真心改过,也能变成君子贤人。

    罗润衣站在门口敛目一笑,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觉得,有隋遇来当这晏海县的知县也是件幸事。

    而坐在石凳上的隋遇,正托着下巴想案子,头顶忽然洒落一片阴影,耳边响起低沉的男声:“大人,不要着急,案子总会查清楚的。如今我们也掌握了不少线索,等会与孙先生他们讨论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隋遇是第一次当知县,他不知道别人查案子的速度如何,但是他一想到梅姑还生死不明,心里就忍不住发愁。他答应了莹姐儿要给梅姑一个交代,就绝对不会食言。如罗润衣所言,如今掌握的线索是不少,却与梅姑没有任何干系,对寻找她的下落没有一点帮助。

    一名普通和善的乡村妇人,与江湖黑道走私逍遥散能有什么联系?隋遇总觉得自己的思绪就像走进了死胡同,可是身后暗巷无数,根本不知道哪一条才是正确的路。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高考数学的考场上,面对最后一道压轴题抠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解法,那种无能为力又抓心挠肝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可是,眼前可不是什么考卷,做不出便干脆放弃。人命大于天,半点也不能大意。

    隋遇用力搓了搓脸,哀叹道:“查案好难啊……”张鲁母子报案已有三日,三天过去了,尸体是越查越多,线索是越来越乱,他也是越来越糊涂。脑袋里思绪万千,却如雾里看花,不得要领。

    罗润衣见隋遇情绪低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突然想到之前的发现,温声提醒道:“大人可是忘了?我们在货郎家附近的林子里发现了疑犯的掌印,你不是说要交给周先生探查一二吗?”

    隋遇一拍掌心,猛然站起身:“是啊,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走走走,咱们快去找周先生。”

    仵作周世敬拿着罗润衣拓印下的掌印,与两具尸体胸前的掌印一对比,发现形状大小一模一样。由此可以判定,杀死货郎与女尸的凶手的确是同一人。

    仵作房地下一层的台子上摆放着两具赤裸尸体,用白布盖着只露出两只脚。罗润衣的视线无意中落在女尸的脚上,眉头陡然一皱。

    隋遇见他脸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罗润衣仔细打量了几眼那双脚后,笃定道:“这具尸体不是梅姑。”

    “你确定?”

    罗润衣指向露出的双脚,解释道:“这双脚脚掌外侧的骨头已经明显变形,是练习一种特殊的轻功所致。这种轻功乃是梁门的独门武艺,以轻巧无声着称。这个门派的人都是飞贼,乃是偷窃一事上的行家里手。”